梦做到这里我想醒,醒不来,我的潜意识想要逃避,终究还是败给了梦魇。
逃避了十年,好不容易忘记的,不敢面对的,竟被一阵风,一场梦推了回去。
离开青丘的我,那年七岁,个子比喵仔高一尺。我变成人类的样子,一路上走走停停,打过零工,买过艺。从不伤天害理,偶尔偷拿妇人家里半个馒头,一个包子,时不时会借用一下别人的渔具捉条鱼美美的吃一顿。
边流浪,边寻找家人。
巴陵,我走失的地方,噩梦的起点,幸福的终点。
一千多里,我靠着四只爪子走了半年,还没有走到要去的城市。
某夜窝在屋梁打个盹。看见人类的小孩子扑倒父母怀里撒娇,我总是忍不住会哭。没走失前,我也如那孩子般天真可爱,对所有人没有防备,没有戒心。父亲总说小鱼是他的骄傲,母上大人也常夸我乖巧可爱,哪家公子娶了我定是他的福分。
想着想着我就睡着了,至于父母的面容,也随着思念随着时间,开始变得模糊。
“哇,娘亲你快看我家屋梁上有只猫。”
五更天没有完全放亮,我被小女孩的声音惊醒。
我知道她没有恶意,她的父母就不一定了。夜晚我听到了耗子的声音,这糟蹋五谷的锅我可背不起,我害怕。万一一锄头交代这里,我就不用跑到巴陵,可以变成小鬼飞到巴陵,或者直接去看三生石。
我刚跑出去,就听到女人的声音,问小女孩哪里有猫。
我惬意的窝在树上,打着哈气,正得意跑的快之时。
一个小小人儿推开了房门,光着小脚丫,朦胧的晨光下的她有点像不倒翁,摇摇晃晃很是可爱。
女人扶着她小小的身子,宠溺道:“诺,没有猫猫吧!可以回去睡觉觉了吧?”
小不点摇了摇有点炸毛的羊角辫,鼓起脸道:“有的,我没有骗娘亲。丫丫真的没有说谎,我是听到猫猫肚子叫了给醒的。”
女人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,手指勾起,刮了刮小家伙的鼻子。
“呐,丫丫把吃的留给猫猫。我们去睡觉觉,或许她会来吃哦。”
小丫头乖巧点了点头,打开手里拿的纸包。
“猫猫,这个叫月饼。是我做的哦!在过一天就是中秋节了,猫猫不知道你有没有家人啊!有的话,一定要和家人在一起哦!要团团圆圆的。”
我的心软绵绵的,眼眸不争气落下泪水。
看着小丫头,我想跳下来,回头看见那八条尾巴,叹了口气。两天没有吃饭的我,说真的没有力气使用法术。
又不舍小家伙失望,无奈我把身子藏于枝叶中,探出脑袋乖巧的叫了一声。
小丫头有点兴奋的拿手指向大树,冲我一笑,学着猫“喵喵”两声,随后牵着她娘亲的手进了屋子。
我的肚子,早已饥火烧肠,忍不住咽了咽口水,可惜,眼泪咽不了。看着放在红木门前的油纸,我搓了搓爪子,叼走了月饼。
家人,中秋节,我会团圆吧?
天空还没有放亮,我趴在屋檐上吃着月饼。月饼是红豆馅的,很糯很甜带着枣香。昨夜那小丫头的爹爹,在读诗。《相思》红豆生南国,春来发几枝,愿君多采撷,此物最相思。
我抬头看向云海,不知道巴陵算不算我在人间的家乡。枣,相思豆,早到的乡思,这对爹娘,对家的思念,似乎从没有断过,只是佳节将近倍思亲。
舔了舔嘴角的豆沙,下一站洵山。
只是,我怎么都没有想到,洵山之行会变成我千里寻亲的最后一站。
洵山小镇不大,有点像缩小版的洛阳城。青丝楼宇,彩灯高挂,灯火成线,宛如星河掉入人间。
微风在城中游走,枫叶落,暑气消,秋凉来。
身位一只猫,耳力仅次于狗狗。
那风铃的脆响,孩童的嬉笑,有种魔力,让我这只外乡猫停下赶路的步子融入其中的魔力。
我踩着青石板,不太适应花盆鞋。
花盆鞋是满族的一种绣花鞋其鞋底以跟底的形状
种为上敞下敛,呈倒梯形花盆,故此得名。
白布包裹住花盆鞋的跟部,镶在鞋底中间脚心的部位。木底高跟一般高两三寸(5-10厘米左右),有的可达四到五(12-15厘米),最高的可达八寸(25厘米左右),鄙人有些矮,逛街出于臭美,脚下的鞋子高八寸,正所谓不作不会死。
我手抓着裙摆踩着“绣花短高跷”走起路来摇摇晃晃,像个刚学走的孩子。
说实话,贼想露出尾巴,用尾巴撑着身子,至少不用怕摔倒。
我,我只是想想。毕竟这里是两脚兽的地盘,他们或许会喜欢猫,我不敢保证他们喜欢猫就会喜欢猫妖。
我抬起耷拉着脑袋,红着脸看向石桥,刚弯下身子要脱鞋,某厮路过撞倒了我。
我一屁股摔坐在地,痛的是呲牙裂嘴。他喵的,是哪个不长眼的冒失鬼,也太没有礼貌了。
正想着,我抓着乱毛抬起头去看,这一看。
吓得我的身子忙向后退了几步,要破口大骂的话也都咽回了肚中。
我看见了腰牌,那是猫阁的腰牌,那男人是捉猫师。幸好他是路过,那地方我说什么也不想回去了。
我从地上爬起来,摸了摸自己的腰,好在钱还在。这些碎银,铜钱都是我卖鱼赚的,说来也是一个智障的黑历史。因为不晓得人类钱的价值是多少,我曾经把二尺长的大鱼以两文钱卖给人类。钱没有赚多少不说,还惹来同行的一顿毒打。
我拿着钱袋,穿着那双有点不乖的花盆鞋,慢慢悠悠走在九江街上。洵山这条街,有条水道,水源来自九江,这里的人们依山傍水,地域划分随缘起名。水道,说来一尺多的宽度,长有多少我就不知道了。
此时的天色又暗了几分,让那街灯更亮明了些。
街上人也多了起来,中秋团圆我是没戏了。
这里距离巴陵还有三天的路。我索性决定在城里走走耍耍。
洵山小镇的街市很是热闹,各种彩色的小灯笼,面具,漂亮的发饰。我都想买,奈何钱袋不给力。放下手里的玉钗,继续溜达。
“卖糖葫芦!卖滚雪球喽!”
听到某老爷爷喊着卖糖葫芦咯~我的小肚子随之一叫。
我撒丫子跑了过去,和几个小孩子一同抢着买。
吃着糖葫芦,肚子又想着烤鱼,作为吃货,我已无心游玩。
看了看钱袋貌似够吃一顿鱼外加住店的。为什么不睡屋梁,家人不在身边,没有人对自己好一点,那么过节就自己疼自己一些,享受一下。说真的,屋梁睡觉一点不舒服,如果你不相信大可以试试。
听这里的老乡说九江客寨的鱼不错,住宿价格不贵,一两银子包夜送鱼吃。
我正寻思去那,忽的天空下起了雨,那卖油伞的铺子的老板生意爆好。
我不知道该躲何处,傻傻站在街上,弹指一挥间,便淋成了落汤猫。
青罗裙湿哒哒贴着皮肤,好生难受。
我看向挤着买伞的人群。
冲一刚买到伞的素衣小生喊道:“喂!喂!喂!小哥哥,你别急着出来好不好。能不能帮小女子也买把伞,我给你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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